您现在的位置：
发布时间：2022-04-29 23:16:40
今天，从短暂的午睡中醒来时，无脸男在我的面前。他坐在我睡的沙发对面的椅子上，用一双架空的没有脸的眼睛，笔直地望向我。
男人的个子很高，和之前见到的模样一样。戴着宽帽檐的黑色帽子，把没有脸的脸遮住大半，还是穿着很适合深色的长款大衣。
“我是来让你给我画肖像的。”无脸男像是为了确认我是不是完全清醒似的说道。他的声音很低，缺乏抑扬顿挫和情感。“是你答应过我这件事的。记得的吧？”
“记得。但是那个时候哪儿都没有纸，所以没有办法给你画。”我这么说道。我的声音同样欠缺抑扬顿挫和情感。“所以就取而代之，给了你企鹅的护身符。”
“啊，我今天把那个带来了哦。”
他这么说着，直直地向前伸出右手。他有一双非常修长的手。手中握着的塑料的企鹅人偶。拴在手机上作为吊坠的护身符。他把那个丢在玻璃的茶几上，发出一声小小的“咔哒”。
“这个还给你。恐怕你也需要这个吧。这个小企鹅是个护身符，应该能守护身边重要的人。但是作为交换，想让你给我画肖像。”
我迷惑不解。“但是，就算你突然这么说，我还没有画过没有脸的人的肖像这种东小儿癫痫病西。”
我的喉咙干巴巴地作渴。
“我听说你是优秀的肖像画家。而且不管什么事都有所谓的第一次。”无脸男说道。说着便笑了。我想大概是笑。那笑声似的东西，听着像是从洞窟的深处传来的虚无的风声。
他摘下遮住半张脸的黑色帽子。本该是脸的部位却没有脸，那里只盘旋缠绕着浓密的乳白色的雾。
我站起身，从工作台拿过速写本和软铅笔。然后在沙发上坐下，想要给无脸男画肖像。可是究竟从何处开始下笔才好，从何处开始寻找开端才好，这些全然不知。不管怎么说那里有的只是虚无。给什么都没有的东西要怎么造型才好呢？而且包裹着虚无的乳白色的雾仍在一刻不停地在变幻着形态。
“还是快点的好。”无脸男说。“我没法长时间留在这个地方。”
胸腔里的心脏发出干巴巴的声音。时间不多。不能不赶快。可是我的手指握着铅笔在空中踟躇着，怎么也无法落笔。简直像是手腕以前的部位麻痹了似的。正如他所说，我有不得不守护的好几个人存在。而要说我能做的，就只有画画而已。可是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画出这个“没有脸的男人”的脸。我无能为力地盯着雾气在那里浮动。“不好意思，已经没有时间了。”无脸男在片刻之后说道。而后从没有脸的嘴里大口地喷出河雾般的白色吐息。
“请等等。再有一会的话——”
男人重新戴上黑色的帽子，再次遮住半张面孔。“将来何时再造访你的住处吧，也许那个时候你就能描绘出我的模样了。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，这个企鹅护身符就暂存在我处好了。”
随后无脸男消失了身影。如同雾霭被突如其来的疾风吹散一般，仅仅一瞬间便从空中消失不见。之后只留下空无一人的椅子和玻璃茶几。玻璃茶几上没有留下企鹅护身符。
这只是个短暂的梦，可是我很清楚这并不是梦。如果这是梦的话，那我所生存的这个世界本身也与梦一般无二。
也许什么时候便能画出虚无的肖像也说不定。正如某个画家画出名为《杀死骑士团长》的画作一般。可是在那之前我需要时间，我必须让时间站在我的一边。